不知为何,听到崔晏这话,温连心里竟真的安定许多。
顿了顿,温连突然想起一件事,“没讨到好处,那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崔晏还未开口,顾问然便快嘴接上,“嗨呀,那是殿下之前硬要学武,让幽州将士教他。结果身子太弱,武没学精,反倒受了不少伤,下官怎么劝他他也不听……”
话音落下,崔晏抬手扶额,将一盘西瓜递到顾问然面前,叹声道:“顾大人,多吃点吧,别说了。”
闻言,温连嘴角微抽,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还因为看到崔晏背上的伤心疼得要命,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大傻子。
这小子就是故意让他看见心疼的!
温连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崔晏,低声问,“殿下嘴里有一句实话么?”
崔晏抿了抿唇,轻声道,“也有的,孤说想睡你,是真心的。”
温连:?
旁边吃瓜的顾问然噗嗤一声喷出来,想说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生生忍了回去。
还是算了,他少说话。
“你是不是疯了,这种场合,万一让别人听到你……”温连恨不得现在拔腿就走,省得到时候皇帝耳朵里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直接给他治一个诛九族的大罪!
“无妨,除了你我,没人听见。”崔晏淡声打断,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温连环顾四周,好像的确没人听见,他愤愤道,“没人听到也不行,别再说这种话了。”
“好,皆听太傅教诲。”
旁边听到一切的顾问然:……
算了,他不是人,还是闭嘴吃瓜吧。
宴席已经准备好,众大臣也都落座,上首的皇帝举起杯来,道:“此次宫宴不仅是为祝贺朕喜得一位新科状元,还为庆贺阿兰兹尔贡的公主来访。诸爱卿都是朕多年亲朋,不必拘礼,尽情尽兴便好。”
所有人立刻哗啦啦地站起身来,行礼问安。
温连混在人堆里跟着行礼,只要一动弹,身下那异样感便传来,久久不散,他顿时脸色变幻,咬紧了后牙槽。
温连心里有鬼,便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他抬头看去,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文淮之。
他穿着一袭状元红袍,比之先前少了些清渺飘然感,多了几分入世烟火气。
皇帝重文轻武,对文淮之这样的人才定然倍加爱护。
今日本应是文淮之人生最得意之时,可他脸上却没什么喜色,眉宇微蹙着,起身行礼时,与温连不经意对上了目光。
半晌,温连看到他牵起唇角笑了笑,心头悚然一惊,赶紧收回目光。
也是怪了,他和文淮之好像就有什么奇怪的磁场绑定似的,眼神总能撞到一块去。
偏头看去,崔晏好像并未发觉他的动作,微垂着眼睫,安静地落座。
幸好没被看见,否则又要平生是非。
温连决定从现在起不再看任何地方,只盯着面前的饭菜,库库吃就完了。
刚吃起来,一群宫娥便悠悠然漫步进殿,雅乐奏响,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简直跟从前在古画里看到的场景一样。
温连一边吃一边看,吃得喷香。
“太傅,快要申时三刻了,你该走了。”
耳畔传来崔晏平淡无波的声音,温连端着碗的手微顿,略显委屈地抬眼看他,“我还没吃饱。”
闻言,崔晏低笑了声,“清宁宫里给你备着呢,回去吃,不比宫宴的饭菜差。”
“哦。”
崔晏总是会把所有事情都面面俱到地替他想好,完全用不着操心。
温连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自己面前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酥点,低声道,“点心给我偷偷带回去几个,这个清宁宫没有。”
崔晏又笑了声,尽数答应,“好,一定带,你放心。”
温连同李仕安道明自己身体不适需要离席,皇帝没有多想便同意下来。
临走之前,温连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不远处,文淮之将一切落入眼底,缓缓起身,跟着离席。
待温连走后,顾问然凑到崔晏身边,奇怪地问道:“殿下,江大人怎的跟个小孩似的,一口点心还要殿下带。”
崔晏瞥他一眼,淡淡道:“江大人赤子之心,尤为可爱,此乃相处情趣,你不会懂的。”
顾问然这辈子也没想过赤子之心和可爱这几个字能从崔晏嘴里说出来。
上一句让他这么震惊的,还是崔晏方才说的想睡江施琅。
他讷讷地呆在原地,半晌,顾问然嘟哝道,“我看是江大人做什么殿下都觉得可爱吧。”
原来色令智昏是真的,这情爱之事,果然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