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开始的时候。”
室内陡然安静,直到姜嘉映凑过来:“之前走得太急,有件事我忘了问。”
师瑜:“?”
“去买彩票吗?”
“……”
师瑜默了三秒:“我运气很差。”
姜嘉映觉得这必不能信,日食前黄金七十二小时内被注射病毒,百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撞上,这要算倒霉,那世上还有欧皇这个词吗?
“不杀了我吗?”
姜嘉映一愣。
师瑜又重复了一遍:“不想杀了我吗?”
姜嘉映反应过来了,失笑道:“饶了我吧,我有贼心没贼胆啊。”
有贼心好理解,可为什么没贼胆他没解释,直接拽了拽身边人的胳膊:“而且刚刚老白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起完成这个任务的另一条路子。”
师瑜跟着转过视线。
白既唯终于回神似的,出声解释:“杀了所有丧尸,这是品种为人类的玩家完成任务的办法。但如果玩家品种为丧尸,杀了所有人类,同样是一个办法。”
【太过草生。】
【现在是全员都准备加入丧尸阵营??】
姜嘉映被打发去做饭了,临走前还嚷嚷着凭什么要他去做这个苦力,奈何又实在见不得病人折腾自己的身体,再不情愿仍旧兢兢业业地干活。
师瑜将头发打理干净,终于出声:“你不出去杀感染者了?”
白既唯愣了一下,摇摇头:“等外面的丧尸互食到只剩一个,闯到安全区的时候,我们在那个时候被咬变成丧尸,任务立马就能完成。”
他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师瑜看着他:“你觉得我很好骗?”
白既唯没说话。
“我在监控里见过被感染后的玩家,哪怕手环还在,可屏幕已经灭了,因为系统不会承认他们还是玩家。”
师瑜平铺直叙:“你们一旦被感染,就不可能再回到玩家空间。”
不是谁都能像他,像余致意这样,明明体内淌着绝症病毒的血,却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甚至还能拥有玩家的身份。
室内只有空调的风还在吹,头顶的光也不知是不是年久暗淡了一点点。
师瑜说:“你骗他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姜嘉映。
白既唯目光冷静到极点:“是。”
对方直白得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师瑜一时间反倒没了话说,半晌才道:“这样你们会死。”
“我知道。”白既唯看着他,“我也不是一时兴起,我想了一路才想到这个方法。”
师瑜平静道:“没有必要慷他人之慨。”
“对你来说没必要。”白既唯说,“可对我来说有。”
他第一次面对面时主动地,完完整整地念出他对方名字:“师瑜,当初在神界天牢,你喂了我一口血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师瑜没有出声。
“你早忘了吧。”白既唯轻声道,“可我记得,一百九十九枚厄那尔钉一寸寸砸进你身体里的时候,我躲在你身后,看到你全身都在生理性地痉挛。可你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不仅仅是没喊过疼,而是真正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哪怕生前早已满目疮痍,死时也是万籁俱寂。
见过他那时的样子,才会明白如今体温熨烫的他是怎样的难得。
“现在到了神域,神殿每次对你下手的时候,你总说‘如果他们觉得自己能杀了你,你会欢迎他们过来’,是调侃,还是认真的?”
师瑜沉默。
“你是认真的。”白既唯根本没等他回答,连语速都没变一下,“谁都看得出来你厌世轻生,这点你自己恐怕都当局者迷,因为你从来不会把这份消极体现在主观行动上,不会去自杀自残,你只会在别人要伤害你的时候递一把刀,每场游戏下来永远是遍体鳞伤。你对别人说欢迎来杀你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都幻想过他们有谁能一刀把你捅死?”
室内的暖气充斥得愈发稠密,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你没有牵挂,单一的个人也没法在你心里占到足以改变你想法那么重的分量,所以没人能拉得住你,”白既唯一字一顿,“除非你面前只留下一条活路,其他全部堵死。”
师瑜垂着眼睫,几绺长发散落在衣襟前,他指尖勾着思索了一会儿,出声时却问:“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厌世还喜欢自毁。”
白既唯一愣。
师瑜坐在沙发上,明明要抬着头去看人,视线却始终是平淡而安静的:“跟他们说欢迎是象征性的礼貌,至于会生病这件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对生死的确没什么渴求,无关喜不喜欢,只是觉得它们没那么重要,至少于我而言,还没到值得我去倾注额外注意力那种程度的重要。但我知道人生在世就该珍惜生命,所以每一次遇到危险也都让自己活下来了。”
师瑜嗓音不疾不徐,平静无波:“我没想过要轻生,也没享受过伤病,更没觉得死亡对比活着有哪一点值得优越。”
白既唯一句话都没说。
“至于厌世,”师瑜想了想,“那前提应该至少得是我讨厌这个世界?可我没有讨厌它,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还有别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