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曹承亮的的话只是引起一串轻巧的笑声。
笑的是衡安郡主。
“她是剑仙?”
“还江湖?”
一听到“剑仙”二字,一些小姐们互相看了看,咬着耳朵,都压不住唇角那一丝笑。
衡安郡主止了笑,请教道:“女师父长得这样好看,不知道这‘剑仙’的名头在‘剑’上,还是在‘仙’上?”
夏诉霜答道:“民女当不得‘剑仙’之名,只是山野之人无聊乱传罢了。”
“女师父,你的武功怎么样,能跟男子打吗?”又一位小姐饶有兴致地问道。
还不待她答,另一个又说:“夏娘子,给我们表演一下吧!”
“就是啊,夏娘子,要
是赢了,我这支簪子给你。”
“我的手钏更好,要是赢了,这手钏就是夏娘子的了!”
好似一群天真的女儿家,莺声燕语地争执着什么有趣的事,实则吵过乌鸦。
夏诉霜看她们刻意的表演,再借此而贬低自己,实在生不起气。
眼前这群闺阁小姐们,地位尊贵,珠围翠绕,进出呼奴携伴,说是看遍了天下的奇珍好物,所谓的眼界也只是哪间首饰用了什么料子,园中哪株花更为名贵……
家族还在,她们的柔弱就有一个匣子好好保护,家族倾覆,她们没有半分承受之力,顷刻就要破碎。
她们是长在树上的果子,要么被摘下,要么烂在地里,夏诉霜当然不会生果子的气。
真气了,挑一两个,半夜潜进府去把人杀了就是。
她随意想到。
“夏娘子,本郡主找个侍卫和你对打,赢了,方才那些都是你的,你意下如何?”衡安郡主兴致勃勃地问。
夏诉霜只偏头问曹承亮:“我是山野村妇,不懂京城宴会的规矩,还是请曹世子告诉我,来客还要登台表演吗?”
当然没有这个规矩,但曹承亮不敢得罪郡主,便只能含糊道:“只是女儿家的打闹,表演一下,也不耽误什么……”
就吃下这个亏,息事宁人多好。
衡安郡主见曹承亮帮的是自己的腔,掩袖笑了一下。
“对啊!怎么女师父的架子这么大呀,是嫌我们女眷浅薄,看不懂你的三招两式?就是输了,也不要你做什么。”
“我是师父,不是武夫,只会授人技艺,不会上场打架,不如你们把我徒弟请来?”
她的徒弟不就是宋世子,但现在谁能把宋世子请来啊。
见她一再推辞,衡安不笑了,“夏娘子看来是不想给本郡主面子了?”
夏诉霜装傻到底:“逼迫赴宴的客人武斗就是高门要的面子?”
有人义愤起来:“你怎么敢这么和郡主说话!”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曹承亮双手合十,“别别别,一件小事而已,犯不着生气,而且让一位女眷和男子对打,要是外头知道了,也不好听。”
可惜晋国公主有吩咐,衡安郡主今天非要夏诉霜出丑不可,
“今日你要不应,那就证明宋世子的武功与你无半点干系,这好徒弟虽然记在你名下,实则武艺为白祈山人所授,你占个虚名出来招摇撞骗也就算了,还随意跟男子往来亲近,岂不是辱没了宋世子?”
夏诉霜有些意外:“郡主认识我师父?”
衡安郡主确实听祖母说过,而且杨氏对外说的,也是其子拜在多难山白祈山人座下,现在冒出一个女师父来,还如此年轻,衡安郡主内心对夏诉霜没有半分信服。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不是招摇撞骗?”她耐心告罄。
曹承亮尽力在其中斡旋,“男子和女子的气力本就不同,让夏娘子大庭广众和一个男子扭
打……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那这样吧,咱们找两个武艺相当的侍卫,夏娘子你教其中一位几招,就当他是你的徒弟了。⑵[()]⑵『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衡安郡主这主意,又是另一种为难。
人选怎么挑,两方实力如何,一时半刻能教什么东西,她教的人是否有资质,又会不会听她话,打斗会不会故意落败,全无保障。
只要她有心算计,夏诉霜没有半分胜算。
但夏诉霜却答应了。
今天这一劫左右是避不开了,她只道:“好啊,速战速决吧。”
徐二小姐适时开口:“今日府里处处是人,不如去缀锦山庄那边吧,清静些,还有看台,免得烟尘脏了衣裙。”
僻静些的地方,才好欺负人。
“客随主便,走吧。”
郡主一声令下,前呼后拥着去了缀锦山庄。
所谓的缀锦山庄,背靠着一片高逾三层的石壁上,花藤自石壁垂下,春来花影扶疏,是为“缀锦。”
石壁前建了围台,是饮宴时用于观赏歌舞的所在,如今两个挑选出来的侍卫就站在下边。
“夏娘子,你挑个徒弟吧,可别教太久,让我们好等啊。”
夏诉霜随意点了一个,“就你吧。”
被点到的侍卫偷偷看了徐二小姐一眼,他们早被交代了过了,谁被这女师父选上,谁就要佯输。
夏诉霜捡起一根树枝,在掌中敲了敲,“挥几刀我看看。”
侍卫挥了几刀,她道了声“不错”,然后指出了他出力的错处,树枝敲在关节上,侍卫不由得又挥了几刀,暗自惊讶。
看她教得有模有样的,围台上高坐的人有些不屑。
“切,还在装神弄鬼呢,就教这一时半刻,能教出一位高手来吗?”
夏诉霜随意指点了几句,最后低声说道:“我知道这一会儿教不了你什么,不过我师门有一秘术,待会儿你什么都不必管,我请仙逝的师父上你的身,祝你赢得此局。”
“啊?诶——”侍卫没听明白。
“行了,就这样吧。”夏诉霜丢了树枝,回到看台上,特意挑了个最边上靠下的位置观战。
衡安郡主和徐二小姐对视一眼,才吩咐道:“那就开始吧。”
夏诉霜斜靠着禅椅,打了一下哈欠,好似怡然自得,根本不担心下面的事。
曹知念冷眼看这女子装模作样。
下人敲响铜锣,比斗开始。
夏诉霜的“徒弟”出剑迅速,如平地踏风,将对手都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才想起提刀迎战,谁知道对面的刀来得角度刁钻,差点砍断他的手,又一脚把他踢下了演武台。
比斗结束得……
简单、迅速。
出人意料。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更没一个看得清里面的门道,另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被撂倒了?
侍卫看着手上的剑,还不敢信自己的本事。
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袖子和裤脚,带着他出招,他茫然看向观战台,那教他的女子仍旧安坐,没有挪动一下,仿佛万事不关己。
这位女师父,真的请她师父上身了?侍卫打了个冷战。
夏诉霜在她们傻愣的工夫,借着袖子的遮掩收了丝线,重新缠回腕上。
不打快点,可是要露出马脚的。
她不再看下边的状况,朝衡安郡主悠然说道:“赏赐就不必了,若无别事,民女这‘一刻之师’暂且告退。”
说完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自己今日来徐府打探情况,不是和这些小姐打闹的,下一次进徐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不能再耽搁了,她要借机去查探一番。
那些小姐们见此战果,都有些不敢相信,不解看向那位将士兵找来的徐二小姐。
徐二小姐面色尴尬,她确实吩咐了那个侍卫不必认真打,谁知道他突然这么厉害。
—
徐府外院,晋国公主仍旧在马车中安坐。
宋观穹不来,她便不露面,更不会为那被欺负的夏娘子出头。
等到日影东移,匆忙的马蹄站定,“禀告公主,宋世子正在赶来徐府的路上。”
晋国公主这才慢悠悠地扶着宫婢的手起身,“看来这女子确实得世子几分看重,走吧,本宫去给她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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