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的来路,应该刚从晋王府出来。
凤西哥哥怎么会去晋王府?
夏诉霜有点不祥的预感,怕他和自己的目的一样。
将卜卜留在客店,她跟上了周凤西。
“凤西哥哥。”
在无光处,她喊住了他。
周凤西停住脚步,让兵卒先行离去,才转身大步向她走来。
夏诉霜察觉到他有一点不对,“凤西哥哥……”
他长臂一伸,将夏诉霜揽进怀里,
“我已经将老晋王给杀了,简遥,我们离开这里吧。”
!
夏诉霜睁大了眼睛,老晋王……死了?
她拉开距离看他,“什么时候死的?”
“方才不久。”
他刚从晋王府出来,那不就是刚杀完人?
只怕一时三刻就会有人发现尸体,不用多久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他们立刻就要逃走才行。
夏诉霜着急:“你怎么能……”这么冲动!
“有皇帝在,虞家永远也不会得到真正的清白,我们想报仇,唯有刺杀一条路。”
他不见半点后悔,“你今日出来,是不是想查探过晋王府,再自己下手。”
夏诉霜的沉默就是回答。
周凤西的大掌覆上她的后脑勺,“这件事我先做了,你就不必再涉险。”
杀害一位王爷的罪过太大,周凤西不可能让她来背。
“那你就不能同我商量一下嘛。”
他笑了,揉揉她的脸,“你杀一个,我杀一个,我们扯平了。”
“皇帝不配给我们赐婚,以后咱们浪迹天涯,好不好?”周凤西询问中带着点乞求。
“你说好,自然好,可你是怎么把老晋王杀掉的?”
“我升任云麾将军,要记下各家伤亡人数名单,到晋王府的时候,发觉老晋王的卧房守卫不多,就潜进去将他杀了。”
一个年老的闲散王爷,有病在身,又远离朝堂,万事不理,身边护卫并不严密,要杀他并不难。
“刚杀不久?可有人看到?”
周凤西点了点头,“无人看见。
() ()”
夏诉霜低头细思,这件事未必没有转机,若是还没有看见,她还可以做些什么。
她想再去晋王府一趟,探探情况,“你先回去,我去一趟晋王府,你将晋王府的格局告知于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简遥,不必再理会……”
“不行,说不定还有机会,你马上回曹家……不,你只当无事发生,继续清查各家伤亡。”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离开?”周凤西耿耿于怀今早的事,“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个徒弟?你明明知道他对你……”
“我知道,我已经和他断绝师徒关系了。”
周凤西一愣,随即脸上绽出光彩来,“那我们立刻就走!离开建京!”
“还不行。”夏诉霜拉紧他的手。
“不只是我不想你背上违抗圣旨和杀害王爷两项大罪,还有一件事……”
夏诉霜既已和宋观穹断了关系,那件事也不想再瞒他了。
“等我从晋王府回来,再告诉你。”
—
老晋王死了。
消息传回皇城,皇帝将折子都砸了。
“让宋观穹来!”
两刻钟后,宋观穹出现在殿中。
“外头对朕建立寒鸦司一事颇有微词,朕想着,总该验验真章,晋王府的案子朕就交给你了,若是连这个案子都查不清,那寒鸦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宋观穹听明白了,这案子不查清楚,他这位置也不用坐了。
“臣领命。”
“此事……罢了,你下去吧。”皇帝有什么想说,到底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宋观穹留心起这一点异样,退了出去。
走出宫门后,汗水已经打湿了衣领,近水赶紧上前扶住他,“主子,要不寻个机关椅。”
纵然腿上痛不可当,宋观穹面上仍不见痕迹,“不必,可知师父往哪里去了?”
“没人能跟得上女师父,不过已经派人去各处找,还未见人。”近水还是觉得该给主子找个大夫要紧。
“继续找吧,顺道盯着周凤西。”
要是让他知道两个人真的私奔了……
宋观穹眉梢挂雪,那就别怪他不留周凤西的命。
—
天一亮宋观穹就到了晋王府。
不过是被近水推着机关椅去的,形势比人强,就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忽视腿伤。
老晋王陈尸在正堂,仵作正在验尸,宋观穹在一旁看着,顺道让人将老晋王院中的人都找了来。
宋观穹问:“昨夜是几时,谁发现的?”
端药的侍女走出一步,说:“回大人,奴婢昨夜戌时三刻给王爷端药的时候,王爷还好好的,等亥时初再去,王爷已经睡下了,奴婢见灯没灭,就端药进去,才发现王爷已经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奴婢才赶紧喊人过来。”
“在此之前,谁曾来过晋王府?”
“云麾将军领兵曾
() 来过,还有旁支的一位老爷,几位常见门客……()”
宋观穹抬起眼,“周凤西是几时来的?⒈()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差一刻到戌时的时候,来查府上叛乱的伤亡,但周将军并未去见老王爷,只问了府上的管家,戌时就离开了。”
不是他吗?
“最后一个看见老晋王还活着的人,是谁?”
“是奴婢,亥时端药进去的时候。”
“屋里没有伺候的人?”
守门的小厮说道:“王爷不喜人打扰,房中有一点动静就要生气,所以屋里不让待人,小的们都是守在外边,等王爷要人了,就敲一敲铃铛。”
“昨夜王爷可敲铃了?”
“这——”小厮脸上浮现出为难。
他躲懒惯了,况且老王爷一直都这样子,院子里的下人大多懒散,掐准了王爷不会叫人的时辰都会走开做自己的事去。
谁知道昨日偏偏就出事了。
他想遮掩,“没……没敲。”
老王妃在一旁听着,一看这小厮的反应就明白了。
她怒气冲冲拍着椅子:“到底敲没敲?”
“老夫人恕罪,这……小的也不知道啊。”他当时不在门外。
老王妃气得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抖着手指:“来人,把他拉下去,打!等查完了凶手,再发落他!”
宋观穹不见半分浮躁,他问道:“其他时候可还有人见过老王爷?”
侍卫说道:“没有了,昨夜老王爷屋里是戌时亮起灯的,我们只是守在外边,但是看到王爷起身去了书案边,不知在写些什么。”
那人就是戌时三刻到亥时之前死的,那时候周凤西已经离府,与他无关……
宋观穹道:“去老王爷的卧房去看看吧。”
木制的轮子在石道上滚动,宋观穹被近水推着,去往老晋王的卧房。
看着房中卧榻上空余的血迹,他问:“谁动的尸首?”
跟随的护卫道:“回司主,府里的主子说不能让王爷一直躺着,耽搁了时辰连寿衣都穿不上,人讲究入土为安,仵作又要验尸,只能搬起来换了寿衣,但王爷倒地的位置已经画下来了。”
王府里的人办事不够细致,出了事一气冲进来,现场没有被保护住,何况一具尸体。
“点灯来。”
宋观穹看着鲜血的走向,被子上的血是溅射的痕迹,老晋王确实是在床上被一剑毙命。
这时近山道:“主子,地上也有些血迹,还不知是刺客的剑留下的,或是老王爷的血。”
宋观穹看那血迹的位置、形状,是自上而下滴落,非是刺客震剑挥洒,若是刺客站在那儿L,外头会看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老晋王的血。
可床上的血比地上的多,老晋王死在了床上,血又怎么会滴落在离床榻有些距离的地方呢。
宋观穹回想老晋王的尸身情况,脖子上残余的血……情况有点不对。
() 他抬手:“推我到书案那去。”
轮椅缓缓移动,宋观穹一一扫过书案上的东西,都是寻常的摆件、书籍,翻看之后更无甚出奇的。
他问过下人,老晋王因病,已经许久不伏案了,突然起身,是要留下什么线索吗?
昨夜摇铃是没有人应的,那写的东西应该还留在屋中,要么就是被人带走了。
可墨砚干涸,文房四宝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他并未写字。
不是写字,难道是看书?
近山走近书案,“主子,这书案上有一点血腥味。”
他鼻子好,就算血被人擦掉了,还是能嗅出来一点。
宋观穹取出雪白的帕子,擦出了淡淡血迹,凶手只是匆匆擦过,来不及擦得太干净。
他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吩咐道:“这个房间以后不准进任何人。”
“是。”
从卧房出来,宋观穹又查看了院中各处,查找有人潜入的蛛丝马迹。
倒是找到一些,可要查清来源还是困难。
万般线索,萦绕在心头,宋观穹又想回到皇帝身上。
谁会想来杀一个朝不保夕,与世无争的老王爷呢?
看皇帝的反应,老晋王怕是牵涉到什么事,而且和皇帝自己有关,他很忌惮让人知道。
皇帝关心的不是老晋王死没死,而是他的秘密有没有被人发现。
这才是皇帝急于要他查清真相的原因。
宋观穹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寻常刺客杀人之后便会离开,可卧房之中显然有刻意掩盖的痕迹。
凶手故意设置迷局,就是为了混淆时间,掩盖自己的身份。
看来还得从王府之中,还有昨夜登门的几人身上查起。
眼见已近隅中,老王妃勉强平复下情绪,见宋观穹还未有离去之意,说道:“到了用饭的时辰了,宋司主若不嫌弃,留下用顿便饭吧。”
宋观穹自然不会客气,“陛下下了死命令,查不清案子,在下司主的位置也不必坐了,这段时期怕是要在府中多有叨扰了。”
“宋司主客气了。”
一行人往用饭的花厅去,老晋王妃和晋王请宋观穹入席,衡安身为女眷,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并未露面。
老王妃叹了口气,面容更显苍老,“昨日方宽慰过江夫人,谁能想到,这事就轮到了自己身上。”
没说两句她又哭了起来。
“老身和老王爷夫妻几十年,从抚州一路到建京,几十年未分开过,一朝天人两隔,老身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
晋王苦着脸:“阿娘别说这丧气话。”
抚州?
宋观穹脑中划过一线亮光。
这时老王妃身边的侍女进来传话:“老夫人,夏娘子今日登门拜会,此刻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