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捂着脸,去寻人去了。
很快青舍里的两个美人就过来了,还有两个调教过的女使,一块儿站着听训。
“伺候了世子这么久,如今他成亲了,正经也该把你们提成姨娘,主母年轻,去了世子府上,你们没事多替她主持一下府里的事,
就是骄纵些,多拉着世子到自己屋里去也没事,我保着你们,来日生下一儿半女,就是你们一辈子的倚仗。”
两个美人被遗忘了许久,在青舍的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此刻听到夫人的吩咐,她们对视了一眼,想说出实情,又不敢。
大夫人和世子,她们谁都开罪不起,只能随女使们柔顺地应一声“是”,坐到马车上,跟在杨氏的车后出了国公府。
马车上,凡柔苦着脸道:“这回咱们去世子府上,还得被跟从前一样关着吗?”
从前大夫人若不传唤,她们是连偏院都出不得,何况是靠近世子的主院,凡柔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同乘的还有两个女使,凝云说得隐晦:“你忘了自己见过的东西了?安安分分,比什么都好。”
过去了那么久,凡柔早忘了当初的害怕,她现在更讨厌被关起来,自己年华正好,又有美貌,合该享受宠爱跟富贵,干吗要在一个小院子里空耗日子。
“反正那个偏院我实在待腻了!我就想给自己搏一把,不然……还不如死了呢!”
凝云道:“世子如今已是寒鸦司司主,他的性情即便是变了,也只会更不留情。”
可凡柔现在一头热,根本听不进去:“听闻那位夫人是平头百姓,和咱们一个出身,她可以做正头夫人,咱们为什么不行?”
她也是听到大夫人鄙夷世子夫人,才更不甘心,想去争宠。
凝玉见现在劝妹妹什么,她都听不下去,只能叹了口气。
其他的女使也是和凡柔一样的想法。
她们不知世子行事的狠辣,只看他平日待人如沐春风,还有一张让人想入非非的脸,就觉得能去伺候世子是天大的福分。
要是能得宠爱,那平民出身的正妻,也没什么好怕的。
总之一马车的女子,个个都在琢磨着以后要如何使出手段赢过别人,得世子的青睐。
到了宋府,杨氏也不下马车。
她懒得把那个躲在府里的女人揪出来,只在外边当个威慑:“我就在这儿等着,她要是不收,就是不敬,敢猖狂,我先教教她规矩,再回杨府不迟。”
娉婷婀娜的女人们走进了宋府。
那女人要是知趣,就该出来给她这个婆母请安。
—
夏诉霜还不知府里要来“新人”。
她昨日和夫君打了半日马球,又在马球场用的晚膳,等回家已是二更,夫妻二人洗洗就睡了,宋观穹才睡了两个时辰,就起身带着近山近水上衙门去了。
他睡不了一个整觉,夏诉霜迷迷糊糊听到他说要
走了,拉住了人。
外头还是黑漆漆的呢,夫君才睡了多久,她又心疼又困,闭着眼睛道:“什么事要这么早去办,要不要师父陪你去?()”
习惯的话脱口而出,让宋观穹面色骤变。
“遥儿,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难道想起来了?他睁大眼睛,曜石时般的瞳仁在微微颤动。
夏诉霜根本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你怎么不说话,是很急的事吗,你要不坐马车去吧,路上还能睡一觉。”
她实在太困了,说完这些,就又睡了过去。
意识到她是无意识说出这些话的,宋观穹松了一口气,亲了她一口:“要去抓人,我尽量早点回来。”
走出主屋时,宋观穹急促的心跳仍未缓下。
他如今这么好的日子,绝对不能被人任何毁掉。
想到那个墨山……或许该找个借口,送她到京郊住着,比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要好,就算她想起来了……也不能跑脱。
夏诉霜浑然不知夫君的打算,她睡足了时辰才起床,日头已经照到了一角床榻了,睁眼不见夫君,才记起昨夜他匆匆就走了。
如今已快隅中,忙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他可有好好吃饭。
她去了一趟厨房,让大厨做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仔细归置在提盒里,嘱咐小厮小心些,趁热送到衙门去。
一个人吃过饭,夏诉霜就找出了宋府的图纸,打算找个地方开辟一个蹴鞠的空地。
等看完地方回来,就见院子多了几张生面孔。
夏诉霜不喜欢太多人,主院为了清静,只留了当初在结心园伺候过的女使,甚至不需要护卫,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厉害的,护卫只在外围。
骤然见到这么多人,让夏诉霜以为家中要办宴席了。
领头的是两个美人,一个珠圆玉润,一个纤腰款款,后边的两个女子穿着一色的衣裳,面容青涩讨喜。
女子们一见着她,纷纷朝她盈盈一拜,比含苞待放的菡萏还要婀娜多姿。
夏诉霜愣愣地:“你们是?”
凡柔走出一步,婉声道:“见过夫人,我们都是世子的侍妾,原本住在青舍里,世子立了府,大夫人就让我们过来继续伺候世子……当然,也是侍奉夫人。”
她们从前除了靠偶遇,根本没法在世子面前出现,是以谁都没见过夏诉霜,不知道她原先的身份。
凡柔边说,边打量着这位主母。
不过虽出身白衣,这模样真跟月中仙子似的,气质也与别个不同,清冷又带点不谙世事的懵懂的,身段纤秾合度,跟一尊观音似的。
怪道世子会求了圣旨娶来,想必平日也没少宠爱,可惜不够稳重,一听到她们的身份,神情就变了,着实没什么心计。
看来往后就轻松多了。
凝云也在打量着这位夫人,她毕竟也不想成日被关着,不如审时度势,弄清楚主母是什么样的人,再做打算。
看起来是个天真的
() ,来日世子若是无意见她们,还能哄骗这位主母大方些,劝主君也去她们那儿坐坐。
夏诉霜在听到“侍妾”二字时,手抖了一下,耳边嗡地炸出许多杂音来。
她知道侍妾是什么意思。
阿霁的侍妾……他还有侍妾?那他不是早就……
他从前不是跟自己说过……没有别的女人吗?
夏诉霜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死死咬住了唇瓣,不敢相信,“你们是从前就伺候……”
凡柔笑语盈盈:“是啊,快有一年了。”
心如流沙,一寸寸塌陷下去。许久,夏诉霜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她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在她过得最开心的时候,轻轻一下,就把她所有的幸福都挑破了,难道所有女人都要在新婚之后,应付这一日的到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