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着,谁
也不说话。
“我说什么你都不乐意听,你说个章程出来吧。”
“我是一定要将从前的事想起来的,到时,一切真相大白,我们是分开还是……别的,再说吧,这段时日,不要再像从前那样相处了。”夏诉霜说道。
想着周凤西死掉那个可能的“真相”,她无法心安理得。
宋观穹不愿意,但也不敢忤逆她,只要人愿意留下,他总有办法,“那你不准去西越侯府,大不了我暂且不住这个院子了。”
“好。”
他将她拉回躺下,“我让人去布菜,你等我一会儿。”
夏诉霜不忘小徒弟的徒婿的嘱托:“我有一件事同你说。”
“你说。”宋观穹洗耳恭听。
“你师妹和薛九针的事,你可帮得上忙?”
宋观穹恍然,“你去见师妹了,那我们的事,她是知道了?”
“没有,她不知道。”
“我瞒你,跟你瞒她有什么区别,早晚她也会知道。”
“那……我说不出口!”夏诉霜打了他一拳,“不准扯到别的事上去。”
宋观穹点头:“师父为何要我帮他们,你相信小葵花选薛九针是对的?”
“薛九针万事都为小葵花考虑,况且是她自己做下选择,来日就是后悔了,再和离转头就是了,我照旧给她撑腰,怎么,此事你做不到吗?”
“我也是万事都为你,遥儿既然开了尊口,就是竭尽全力,我也不能让你失信于人。”宋观穹殷勤又卑微。
谁要听这个。
既然应承了事,师父也该对他和缓些颜色了。
宋观穹将脑袋凑到夏诉霜手下,要她摸摸自己的脑袋。
夏诉霜收回了手,她心里的坎没过,不愿意亲近他。
又忽觉眼前场景熟悉,好像从前曾经有过。
宋观穹委屈起来:“师父,连碰一下我都不愿意了吗?”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像小刀割在心上。
夏诉霜转开眼,“你是她师兄,这是你该做的。”
“可是我好想让师父摸了摸我,要是你还生我气,我怕是劝不了……”
“你威胁我?”
“没有。”
她不愿意碰他,宋观穹不痛快,看到她的手,还沾着被自己染上的血迹……
夏诉霜感觉到指尖贴上一条温热蜿蜒的小蛇,看去,是阿霁那艳红的舌头,正慢慢将自己的手指舔干净。
“你做什么!脏不脏!”
她要抽回手,被扣紧。
“孕妇不能嗅到血腥味……”
他的舌头很忙,将脏血舔干净,一面又抬起漂亮的眼睛看她,教人狠不下心,舔到手掌,轻抬起来,与她视线平齐,舌头自下而上,俊美的脸被半遮半挡,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都怀孕了,这眼神勾勾搭搭的有什么意思?
夏诉霜被舔得胆战心惊,又叹为观止,他也太
放得下身段了。
好像无论怎么样,此生都不可能摆脱他了。
“你从何时起的心思?”
他将舔舐变成了吻:“很早,很早的时候……”
—
用帕子给她擦干净手,夏诉霜含糊道:“你手上的伤……自己早点弄好。”
说完就走了,不给自己心软上手的机会。
花厅里已经布好了菜。
“吃饭吧。”
夏诉霜偷看了一眼他的手,已经包好了,这方安心。
因为有孕,宋观穹让人炖了乌鸡汤,自己的饭不吃,将鸡汤搅成温热的,巴巴地捧给她喝。
夏诉霜绷着脸接过来,喝汤的间隙,他将乌鸡腿撕成细丝,拌上她喜欢的酱料,这不是一日一时的示好,而是餐餐如此。
阿霁说得没错,他对她的真心,没有人可以质疑。
用过了饭,夏诉霜走动着消食,宋观穹还不走,说是要同她讲些忌口和该小心的事,又抱怨她明知怀孕还要和人动手,该当时就跑了,之后他替她教训人就是。
夏诉霜听得烦不胜烦,开口要把人赶出去,他装听不懂,就赖着。
坐在胡床上,宋观穹宝宝贝贝地盯着她的肚子,还要把脑袋轻搁她肚子上。
夏诉霜不满他整副身心都放在自己肚子上,说道:“你今日是撞到脑子了,现在听得出什么来?”
不装疯卖傻,怎么消解掉二人之间的针锋,宋观穹甚至暗暗自得。他扬起脸,笑得天真满足,“我今日在宫里奔走的时候,心里害怕得很。”
“怕那就别帮我。”
“我是怕回来找不到你。”
“哼。”
宋观穹撑着脸,“早知就露点破绽,到时候咱们一路奔命,你对我有愧,定然管不了别的,就想一辈子对我好。”
“疯病!”
见她眉间寒霜消融,宋观穹悄悄去勾她的手,被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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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半,宋观穹处置完晋国公主的案子,特意沐浴了一下,才到主院去。
他今日买了不少医术,又让人到处打听了育儿方,要跟遥儿一起看,要是能留宿,就再好不过了。
屋中灯影微晃,却不见人,圆桌之上留了一封信:
“我要离开一阵,归期不定,不要派人找我,不然我一辈子不再见你。”
她走了……
整个屋顶和地面都在眼前移位打转,宋观穹扶住了桌案,扣进木头之中的手指微微打战,发出细响。
想转身跑出去找,又看到信上的字,骤然顿住脚步,眼神发狠。
等她,等多久?她还怀着孩子,能跑到哪儿去?
她知不知道这场等待于他而言,几l同焚心无异。
—
宋观穹看到信时,夏诉霜已经骑着快马出了京城。
她对自己的记忆仍有渴望,但有宋观穹在,想要看清真相只怕不易,只能
自己去找。
昨日她已经找遍了所有在建京曾经认识的人,甚至去了一趟晋王府。
从老晋王妃口中听说了无为寺方寸大师,曾治好过一位患了失忆之症的信众,传为美谈,而且那大师还与她师父是故交。
不过大师已经领命苦行,往东边蓬莱而去了,步行不快,应该能追上。
夏诉霜昨日便有意去寻,这事耽搁不得,只是这一趟是什么情况还说不准,不知归期,索性在留给阿霁的信中也未写明。
马匹在官道上一路东行,夏诉霜担心错过人,将行程放慢,到第十日,才在一处茶摊前瞧见一个老和尚,和
“方寸大师?”夏诉霜试着喊了一声。
老和尚回过身来,眉目悲悯慈和,笑着问道:“这位施主有何事?”
方寸大师是真正有修为的人物,对于苦行蓬莱的命令亦没有半分异议,路上比旁人多一分和乐自在。
夏诉霜下马,将方寸大师请到茶摊坐在,倒了茶,恭恭敬敬道:“晚辈是白祈山人的徒弟,夏诉霜,见过方寸大师。”
方寸大师惊喜道:“善哉善哉,原来是故人的徒弟,说来无为寺时贫僧就想见你,奈何错过了,没想到今日得见,想来同你师父一别,当真沧海桑田一般,他如今可还安好?”
的
“家师已驾鹤西去。”
“阿弥陀佛,”方寸大师闭目念了一声佛号,而后是一段往生咒。
夏诉霜安静地等他念完,说道:“大师见谅,晚辈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施主且说来。”
“听闻您曾为失忆之人施针,晚辈也患了此症,想求大师为晚辈诊治,这份大恩晚辈一定思报。”
方寸大师摆摆手,“报恩不必,只是失忆之事病由复杂,贫僧也不敢断言能治好施主。”
“晚辈但求大师能一试。”
“那就劳施主随行一程,我为你施针,一个月后,若仍不成,你就该回去了。”
“这是晚辈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