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到云施主这副表情,还真?是难得。”
云风心绪激荡,张口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是你……”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
视野之中,一道身影缓步自阴翳之中走出,面如玉眉心一点红,白袍衫金袈裟,金丝佛莲盛放欲滴。
“云施主,何必执着。”一尘禅师在距离云风不远的位置停下来。
这个位置微妙,近到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任凭云风如何挣扎,都无法触碰他一片衣角。
“只?需要放松下来,睡上一觉,一切痛苦都会过?去。”
云风在口腔里尝到血腥味,他越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思绪也开始飘忽。
他拼尽全?力咬住自己的舌根,唇畔逸出的血痕不知是内伤还是别的什么。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人垂死顽抗,另一人却云淡风轻。
一尘禅师居高?临下俯视着云风,片刻微微一笑。
“不过?是有些要事需与裴施主详谈,只?是,他却似乎并不愿同我多说?。”
他叹息一声,似悲悯,又似可惜。
“只?好借云施主身份一用。”
云风惊咳两声。
竟与长嬴有关?
莫非是因为乾元裴氏近日?骤变,寻得的玄都印……
云风意?识已开始混沌,听?见“裴施主”三个字,却又掠过?片刻清明。
‘咱们一人一卷。’
‘还真?是个好东西,我这卷画,竟有安魂之效。即便是生了心魔,有它?庇佑,应当也能冲破万难,羽化登仙也非不可能。’
‘怎么了长嬴,你不要?’
‘我一不求上进,二无心魔,这两卷至宝即便放在我这,也是浪费。’
‘无用?怎会无用。’
‘好兄弟!’
云风咳出一口血,却倏然?笑了。
还当真?被说?准了,这卷九州山河图,于他而言并非毫无用处。
云风不知自己身上究竟被做了什么手脚,但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凌乱,多半与心魔有关。
死马当活马医……
那卷九州山河图,就被他放在桌案边博古架之上。
一尘禅师眸光微敛。
浑身浴血的白衣青年啐出一口血沫,那张向来笑意?盈盈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嘲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云风一边咳血一边笑,“虽不知你究竟要做什么,但想要我的身份,便注定了是痴人说?梦。”
说?罢,他艰难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动。
博古架分明就在不远处,可这平日?瞬息可至的距离,云风却爬了足足半个时辰,浑身鲜血淋漓,皆是被他自己亲手撕裂的血肉。
终于,那双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砰然?扣紧了博古架上那卷从未被打开过?的画卷。
拖拽出斑驳血痕。
半个时辰过?去,一尘禅师依旧负手立在原地,就连姿势都没变过?半分。
他静静垂眸,看?着另一个人在生死之间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不紧不慢地上前,轻巧一脚踢开那卷血污遍布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