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这仗怎么打?”
“到时若是……”那部下强行咽下晦气字眼,皱眉道:“担罪过的还不是咱们!”
有人示意他别再多说了,也有人同样愁眉紧锁,或不满朝廷的做法。
崔璟解下佩剑,已在案后盘腿坐了下去。
这时,又一名副将欲言又止:“属下听闻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名心直口快的中年男人瞪向他:“要讲就讲!好的不学,专学那些磨磨蹭蹭的玩意儿做啥子!”
见坐在案后的崔璟抬眼向自己看来,那名副将才道:“属下倒听说,朝廷未正面回复应允大都督的募兵之请,不单是因为如今朝廷国库空虚,粮饷难支……”
打仗历来是最耗钱粮的,多得是被战事拖垮一国财政的先例在,更何况如今的大盛内忧外患交替,已有山穷水尽之势——
但战事也分轻重缓急,为大局虑,将钱粮向更紧要处倾斜,乃是治国者的共识,只是其中的轻与重,各人衡量的角度却是不同。
朝中有不少官员认为,玉门关一战后,北狄短时日内不会再敢攻来,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各处内患。
而在此之外,有少部分官员,口中则又提到了另一重顾虑——
此时说话的这名副将,与甘露殿中的一名内侍管事乃是旧识,他此刻所言,便是那名管事的好心提醒:“……有几名官员私下向圣人进言称大都督此次分明轻易便可将北狄铁骑逐杀,却又一边上书要求大肆募兵,恐有刻意夸大危机,借机在北境壮大己势之嫌!”
此言出,帐中几名部将立时大怒。
“大都督在此率我等出生入死,他们稳居京中,却有如此诛心揣测!”
“哪些官员说的屁话?把他们的名字报上来!”
崔璟倒没有太多情绪波动:“或各怀异心者,或惊弓之鸟尔,不必在意他们。”
这些揣测他向来也没少听过,但他从前便不在乎,或是因为他本身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所谓忠臣。
“倒是可以不搭理他们!”那名直性子的部下道:“可是圣人呢?圣人如今是个什么意思?”
众人神情各异,没人回答他的话。
那名部下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时烦恼又颓然,大大咧咧地半蹲了下去,一手横放在腿上,拧着浓密的眉毛,也不说话了。
非要他说的话,他是觉得如今这朝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已经都烂得差不多了!
有时他甚至想,他们这样拼死守在这里,还有意义吗?
可下一瞬,他心中却又自行有了答案——他们是玄策军。
玄策军为大盛江山黎民而战,绝无可能后退半步。
北狄异族凶残蛮横,北境是必须要守的!
可是,他们空有这份决心,却又能支撑到几时?
本该因打了胜仗而欢呼庆贺的帐中,此刻却一时陷入了迷茫和消沉之中。
直到崔璟开口:“募兵之事,势在必行。”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的青年主帅。
他们大多数人都比崔璟年长,但多年并肩作战下来,他们早已将这位年纪轻轻的上将军当作了真正的主心骨,可以信赖追随的一军之主。
崔璟果决地道:“此事拖延不得,我私库中还有些可用之资,余下的,我会与陇右及关内几位节度使共同商榷解决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