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军深入,最先需要考虑的便是持久的粮草供给问题。
“北狄不同于别处,他们的部落分布相对分散。”李岁宁:“每过一部落,一路杀过去,还怕没有补给吗。”
这话好比是不带武器与人比试切磋,对方问怎么没有武器,而她答:【待会儿杀了你,不就有了吗?】——不可谓不嚣张。
常岁安呆了呆,感到无法可想,只能再问:“既然他们的部落分散,想必位置不好找寻……我军要如何确定各部落所在?而不至于迷失困死在大漠中?”
李岁宁:“有俘兵带路。”
“万一他们使诈呢!”
李岁宁一笑:“阿兄放心,我自有分辨对策。”
常岁安下意识地点头,刚想着还有什么其它疑虑时,脸色猛地一变,险些从榻上滚下来,直直地看向妹妹:“宁宁……你要亲自率兵入关攻打北狄?!”
要率兵前往的竟是宁宁?!
这怎么可以!
“不行!”好不容易沉稳下来的常岁安一下子冒了眼泪:“大漠太远了,还要穿过戈壁,多得是进去便再也回不来的人!你从未去过北狄,怎能贸然率兵!”
听到这句“从未去过北狄”,崔璟心底被无声扯动了一下——
她与他最先提起这个决定时,拒绝了他率兵入北漠的提议,理由便是她去过北狄,她比任何人都熟悉那个地方。
他人眼中的伤疤,不过是她屠敌的刀刃。
此时,崔璟看向她,只见她眉眼间仅有一丝意气风发之气:“早在数百年前,便有汉将冠军侯霍去病大败匈奴,登狼居胥山,筑坛以祭天——而今不过是将我汉人祖先走过的路再走一遭而已,何以惧之?”
常岁安仍难安心:“那怎能相提并论,彼时国富兵强……”
李岁宁:“而今玄策军尚在,谁敢说我大盛无强兵?”
对上那双笃信而饱含大国气概尊严的眼睛,常岁安余下的话陡然一滞,心头随之涌现热血,视线变得更加朦胧却逐渐坚毅。
大国尊严当如是,正该怀有铁血胆魄,区区贼子何惧之有!
他不该因对妹妹的忧虑,而自减大盛威风。
妹妹不单是妹妹,还是大国储君,大国节度使,大国将军!
常岁安不再阻拦,只强忍住哽咽,问:“宁宁,你欲何时动身?”
负责筹备此事的崔璟代她答道:“三日之后,一切便可完备。”
常岁安算着时间,每日按时用药吃饭,余下的时间悉数用来睡觉恢复体力,除了乔玉绵的身体状况外,再未过问任何事。
三日后,日落时分,大军集结完毕。
崔璟也披甲上了马。
计划中,需要一队兵马掩护李岁宁一程。
正如崔璟先前所言,由他负责替她择选随行之人,于是他选了自己率兵掩护,再陪她走一段路,护她这短短一程。
此次的计划是为突袭,因此选在这般时辰动身,没有擂鼓没有号角,气氛却有着别样的肃穆。
大军将发时,刚能走动的常岁安披着甲衣,在剑童的搀扶下出现在兵马前,执意要随行。
他的妹妹不单是他的妹妹,但仍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