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萧将话说完便俯-身,一点一点将他面上的泪水吻去,动作小心又温柔。
江望津缓了缓,方才开口:“那我要看看你的伤。”
闻言,江南萧也不再迟疑,当即便要解开衣袍给他看,却被江望津止住。
他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不,不是现在。”
江南萧垂眸注视他。
江望津低着眼睫,上面还有些微-湿-润,一绺一绺的。他浅声道:“等换药的时候再看。”
“好。”江南萧答应他。
直到赛清正过来给两人换药时,江望津才看见江南萧心口处的伤。因没有得到好的休养,伤口不时还会渗血,汩汩鲜血顺着被剜开的地方流下,无比刺目。
江望津看着,唇色便又白了几分。
“不疼。”江南萧道。
江望津紧拧着眉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本就还有点红的眼尾变得愈发绯红,仿似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长兄会这么做。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竟将心口的一块肉剜开,这就好比让他中了十回箭一般难受。
赛清正一边给人上药,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一人。看见江望津心疼不已的表情时,他心道果然。
江南萧这般偏激的做法不仅没有让人升起半点害怕亦或者恐慌的情绪,反而完全在为对方的伤势担忧心疼。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思及此,赛清正也便不再多想,他将江望津要换的伤药留下就走了出去。
江南萧拿过伤药,同江望津道:“过来。”
“其实我的伤也可以让赛神医帮忙换药,无需长兄、”江望津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一把扣住拉了过去。
“我换。”
低哑的声线自跟前响起,语调中满是对他的占-有。江南萧捻-着他的后-颈,再次说道:“我给你换。”
江望津伤在背部,每每换药时都需将衣服褪下大半,白皙肩头便露了出来。
除了第一回药是赛清正帮他上的,后面则都是由江南萧亲自换。
闻言,江望津就不说话了。
及至江南萧帮他把药换好,因为疼痛,江望津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太疼了。
“下次不必为我挡箭。”江南萧声音徐徐,带着同他商量的口吻,“知道了吗?”
江望津沉默半晌方才应声:“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在看到暗箭射来后不扑上去。
江望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暗箭射中。
江南萧也沉默了,心间萦绕的戾气不知不觉化开,像是被柔-软的东西包-裹。然而,很快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疼-惜。
听到对方这样回答,他还能说什么,心中唯有将这个人好好疼着宠着这一个念头。
这是他的仲泽,他的小阿水……
-
翌
日,江望津没有再让江南萧再上战场,只是陪着人在后方坐镇。
西靖的士兵一路势如破竹,直捣东戎皇廷。另一边的西夷更是自顾不暇,并未派兵支援东戎,两国联军就此瓦解。
接连几日的猛攻,东戎无力与西靖抗衡,见到西靖士兵后纷纷弃械而逃。
最后一场战役,江南萧伤口已然结痂,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姿笔挺。而后带着西靖万千骑兵踏上东戎皇廷,通身杀气四溢的帝王一刀削去东戎王的头颅,末了剑指东戎一王子。
江南萧容色冷沉,东戎一王子被他身上的戾气震慑,强撑着的脸上再也绷不住,眼底流露出惊恐。
在同西夷结盟的时候,任他如何也想不到,西靖的新帝竟有这般铁血的手段。战场上的他犹如杀神降世,将他们的人打得屁滚尿流不说。
派去刺杀的精锐也全都有去无回。
可怕……
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与之为敌的。
就在东戎一王子以为自己也要同他父王一样被削掉脑袋时,对方却并无动作。
东戎一王子手上被套-上绳索,邬岸露出个诡异的笑,“随我回西靖去。”到时候,千百种酷刑等着人体验。
大军离开皇廷的一刻。
此后再无东戎。
得知东戎覆灭,西夷人怕了,也怯了。勉力抗衡近一月后,西夷王毫不犹豫地递上了降书,同时亦愿意割让五座城池,供奉再加六成。
这样的西靖,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
另外,西夷王更是亲自将西夷四王子押送入了西靖大营,任西靖帝王处置。
从此,西夷对西靖俯首称臣。
耗时近七月的战事终于结束。
江望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与此同时,他的生辰就快到了,江南萧带着他在草原上过的生辰。
他生辰那日,江南萧命人在营中大摆筵席。营地中处处都是欢声笑语,战事结束,他们也可以回家了。众人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所有人脸上的高兴都大过了疲惫,充满对回家的向往。
草原上的月亮高悬,似乎同京中也没什么两样。
江望津被江南萧拉着走出营地,他带着人策马奔驰在无边的草原上。夜间空气中吹来的风是凉爽的,带着泥土与花草的芬芳。
“长兄,”江望津从身-后抱-住江南萧,“我们赢了。”
江南萧:“嗯。”
马蹄声渐渐停了下来,江南萧把人抱下马,两人坐在草地上,天边圆月将草地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