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与顾琬接触,还和顾迟聊过,明白顾侍御史不过是披了张人皮的禽兽,宿申恐怕真能被他被他骗过去,可知道后,听他这么说的宿申,胃袋控制不住的翻滚起来,让人想要干呕。
如今对女性禁锢远没有后世那么严苛,刘邦还活着的时候,发妻吕后跟审食其就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可刘邦也只是敲打了一番没多管,往下公主身边更是美仆环绕,甚至往后,汉武帝在处理南越时,故意将太后的老情人封为使者送过去,而民间别说只是订婚的贵女私通,嫁人的贵妇还与人有私的也不是没有,其中不乏有人尽皆知的存在,虽为世人不耻,可都还未到杀人的地步。
此事如今也不过是被官学中人知晓,算不得多,退婚也不过是影响顾琬的再嫁,出门要被人指点几句,再严,也不过是顾侍御史为官上的污点,提起来过于丢脸,再落个治家不严的惩处罢了。
就为了避免这些,顾侍御史就能够杀了亲女,却连她为何做下此事都不问上一句,刚
才两人四目相对,更是他剃了胡须,那么光洁明显的下巴也视而不见,光将错误推到他们身上,还假惺惺的说他在意女儿,我呸!
宿申被对方恶心的够呛,好在这一恶心,他脑中的不适总算退下些许,能想一想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顾侍御史在意名誉,女儿私通传出去难听,杀了旁人又怎么猜不出原因?还是有损名誉,他最想的,恐怕还是让私通不存在,那自己承认偷钱,再送官判罚最好。
只是那么多钱,他定会判死,所以对方才再这里刺激他,要的就是他主动将此事提出揽下。
被困顾家,宿申同样是什么都做不了,送去见官,那陈书说不定还能有些许用处。
“你不能杀了顾琬。”
打定主意的宿申再次抬头,神色坚毅的说道:“哪里有什么私通,分明是我趁顾家备婚,混入其中窃了钱财,还拿了顾家女郎的嫁妆!”
疑?
听他这么说,顾侍御史还真的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女儿还真御夫有道,真让这小子情深根种,以至于主动认下了此事,这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不过,老奸巨猾的顾侍御史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宿申,又加以试探,确定对方真心愿意承担此事后,又拿他家人威胁一番,这才放心的让人擦了擦他脸上的水渍,让人继续将他绑着以免逃跑,直接便送去了京兆府。
顾侍御史的职位也只是六百石,见不得京兆伊,只是找的狱掾下属,毕竟对他家影响极大,可若是只从事情上来看,不过是简单的偷盗案而已,连贼子都被抓来,那处理起来可不要太方便。
看着同在的顾侍御史,以及对他极为客气奉承的审官,宿申的心瞬间冰凉,这种情况,就算是此刻翻供拿出陈书,依旧不会有什么效果,宿申只能认罪伏法,被狱卒捆着带到重刑犯的牢狱。
这是最后的机会,见四周无人,宿申连忙喊住狱卒:“大哥,大哥莫走,我有一事相求,不需事成便有重金相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听到有钱,两个狱卒立刻停了下来,问道:
“你小子还能有什么钱?”
“我有钱,就在鞋里,是金叶!金子!”
此刻是求人办事,好处绝不能少,事情也不能太难,宿申大脑极快的运转,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并非偷了顾家的钱财,而是真与顾家女有情,只是我未曾保守好秘密,差点害死了她,故以命挽回,现在我是活不了了,可也不想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劳请两位走一趟,替我告知于她,为我收敛尸骨,想来两位也能得她重谢……”
“呦,这小子还真有本事?”
狱卒中偏瘦的哪位有些惊讶,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羡慕和幸灾乐祸,他扭头看向另一位狱卒,问道:
“大哥,做不做此事?”
“有钱的事怎么不做?”
跑一趟腿,拿两份重财,这样机会可不多得,说不定收尸还得让他们来,那就是三份钱呢!
见钱眼开狱卒脱了宿申的鞋,发现里面真夹了金叶,也不嫌味道的在手里点了点,对重量极为满意,随口请了个假,便按照宿申的说法,去顾家后门和一仆人通知此事。
见这两人离开,宿申缓慢的舒了口气,紧接着,他找个了尖锐的木刺,开始磨手上的麻绳。
认罪保全的是顾侍御史的名声,可顾琬还没办法脱离那个牢笼,想做到这点实在是太难,宿申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试试靠自己的性命为她增加一丝可能。
他自杀后,审理此案的主官肯定会赶紧将其定为畏罪自杀,将此事揭去,只要顾琬来的快,接手他的尸体,再找到陈书,或许还能再做些文章出来,不管成与不成,她的恩情,自己至少能还个十之一二。
母亲病重,借钱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记忆再次浮上心头,闾里中这样的人家太多太多,死的也悄无声息,天下男人何其之多,能被顾琬选中逆天改命,让母亲由危转安,还积攒这么多钱财,何止是幸运?
只可惜,他一直在将事情搞砸,还害的差点她丢了性命。
苍天啊,您开开眼,这次千万别再让事情出了变故,就让顾琬能得偿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