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说辞不到两天就传遍了整个封乐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议论纷纷,就像是赵蕊的热搜词条后面加了个“爆”字。
作为封乐两个最为出名的两大世家之一,又负责北边的征税任务,百姓对这两家的八卦也特别感兴趣。
天然居中,正在吃饭的食客好几桌也都在议论这个话题。
“照我说吧,女人不好好嫁人相夫教子,还想着跟自家弟兄争夺财产,真是自不量力。”
“这个赵大小姐就是个有野心的。”
“一个女人有野心有什么用,野心这两个字搁男人身上那才是好词。”
“可不是嘛,当年赵老爷子要是没有把赵家交给赵蕊来当家,他们赵家也不会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要知道,当年赵家好歹也能和王家抗衡一二,可如今,王氏一族如日中天,赵家却凋敝零落令人唏嘘。”
“孙女当家,孙子殒命,也不知道赵老爷子后不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有这么一个狠辣的姐姐,我要是那个小公子,怕也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么久没见人,衙门又派出去那么多衙役捕快,就算是尸体也该被翻出来了吧,说不定就跟你说的一样,小公子自己躲了起来,他要是存心躲,哪儿那么容易找。”
“躲什么躲,怕都被那毒妇给害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赵蕊要是真想嫁人,依她那模样和赵家的家世,嫁个四五品官员都不成问题。”
“那是以前,眼下她都成了一老姑娘了,这么些年还把赵家搞垮,如
今又背着谋害幼弟的嫌疑,谁敢要啊,这种女人娶回家那可是败家。”
“听说那赵蕊长得十分端庄美丽,我倒是不怕她败家,反正不让她沾染家里的生意就是,娶回来当个花瓶解解闷,也不是不成。”
“都说赵蕊杀了她弟弟,你敢把这样的女人给娶回家,这是不想活了!”
“就是,都说最毒妇人心,有些女人狠起来,连男人都甘拜下风。”
“怕什么,无毒不丈夫,她再毒能毒过咱大老爷们嘛——哈哈哈”
几人说着,又喝了几杯黄酒,忍不住吃吃笑了。
不远处的隔间里,二掌柜的看着一旁的面带寒霜的钟淑娘,忍不住有些战战兢兢,“夫人,不然将他们轰出去算了,省得他们在这儿胡说八道,污了赵大姑娘的清白。”
“怎么轰,二十桌人,就有半数的人在谈这个事情,把人都轰走了,天香楼还要不要做生意!”
二掌柜直蹙眉,夫人和赵大姑娘素来交好,如今听到这些话,心里必定是不痛快,但如今赵大姑娘已经成了满城的话题,止也止不住,说轰人也不过是随口说说。
就在众人肆无忌惮地调侃着赵家的时候,有人坐不住了。
大堂中央坐着几个衣着朴素的汉子,自进门后就一直在埋头闷饭,周边这些人说的这些胡话也全都听了个遍,越听越离谱,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一把起身,朝讨论最大声的那一桌走去。
同桌的伙伴见状,阻拦不及,也赶紧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一群大男人,背后议论一个女子,我都替你们害臊!”
原本说话的那一桌人瞬间停了下来,但很快就有人骂道:“我们说我们的,干你屁事,轮得到你来管吗?”
“那我问你,你是南二十村还是北二十五村的人?”
“我是哪里人与你有何相干?”
“相干可大了,你要是北二十村的村民,这些年来一直受赵家庇护,没有多征你的税,你就不该这么说赵家!”
“呵,你还真来劲,眼下南北的村子哪个不用交税,哪个交的税不是一样多,怎么你们北边的百姓就少交税,这话我要是告到衙门去,我倒是要问问那些个县官,凭什么都是封乐的百姓,收的税却不一样。”
“那你就该去问问王家,怎么他们负责地区就多收百姓的税。”
周边的人听到这两人对骂的这些话,就开始议论纷纷。
“近些年课税沉重,但北边的似乎过得比南边的百姓要好一些。”
“听说王家征税,要是纳不起税,要把家里的女儿抓去抵税。”
“竟有这等事,如此也太过分了。”
“你们北边的人不知道?我们村子里有一户人家,连续四年,每年被拉走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如今就剩老两口了,你说这世道,让百姓怎么活。”
“我们北边可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日子是苦一点,有时候赵家人见大伙儿实在交不起税,也给赊留到下一年交。”
“这年头居然有赊税这种事,我是听都没听说过。”
“你们说,会不会赵家自己帮村民垫付了,这才斗不过王家的?”
“哎赵家的珍珠一出封乐的地界准被抢,这事谁不知道,依我看,就是王家人和濛山土匪勾搭的,为的就是打压赵家的生意,好一家独大。”
“这话你也能说的,王家的爪牙遍布城中,你就不怕被人偷偷害了。”
“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原本发生口角的那两桌人,听到周边议论的这些话,一方觉得羞愧一方怕惹上王家的人,在其他人的劝说下,这才平息了怒气,各自回桌继续吃饭。
但赵蕊为了把赵家握在手里谋害幼弟的流言也并没有停息,更有一种愈演愈烈的感觉。
包间内,秋梦期和苏韵正在吃饭。
外面吵闹的声音自然也是传入了二人的耳中,秋梦期道:“赵蕊掌家这事也有近十年的时间,这些谣言却在这两日爆发,虽然是因为赵铭失踪,但还是有点不对劲儿。”
苏韵道:“这里和我们那不一样有手机有微博,一个消息几分钟之内就能扩散到全世界,眼下就算只是在一座城市里,街区跟街区房子跟房子之间都是闭塞,想要一夜之间流言满天飞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你想想,先前你这个县太爷发工薪,专门派人一家一户去通知,不也有人还是错过了,过后才来补领的。”
秋梦期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把王小宝叫进来道:“待会儿去你让六子他们去查一下,赵家大小姐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是的话找到源头的人。”
王小宝赶紧应下来。
秋梦期又看着苏韵道:“如果真的是有人推波助澜,谁才是背后的人,王家?”
苏韵道:“那我们得分析把赵蕊按下去,最后的受益人是谁。”
“自然是王家,如今赵家赵老爷子身子不行,早就不插手家中事务,二姑娘赵馨嫁了人,相夫教子,也是几乎不沾手赵家的生意,至于三姑娘赵竹,这姑娘醉心珍珠捕捞培植,走的是科研方向道路,真正有主事能力的只有赵蕊一人,王家自然是巴不得她快点倒了,这样一来赵家也就不成气候了,不管是从征税还是珍珠生意,就都成了王家的囊中之物,如果说有人推波助澜,王家的嫌疑最大。”
苏韵低头夹着菜,未置可否。
秋梦期看着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心中依然有疑虑,也不催促,让她自己慢慢想。
等两人回到家刚坐下,六子急急忙忙敲门进来。
“大人,大师兄醒了,说要见您。”
大师兄是秋梦期的大师兄,除了她,其他人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于是府上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喊大师兄。
秋梦期一听,赶忙站起身,看了苏韵一眼道:“走,去看看。”
影七醒来就找秋梦期,绝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苏韵也跟着站了起来,二人跟在六子的身后,朝后罩房疾步走去。
不得不说,老宋头还是有两把刷子,人都伤成那样了,还是又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她们到的时候影七还很虚弱,见到二人来了,忍着身上的剧痛道:“摘星阁没有解散之前,我接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杀死赵铭,我见了赵铭后,没忍心下手,把他藏了起来……”
秋梦期闻言大吃一惊,赵铭失踪还真跟王家有关!更令人欣喜的是,赵铭没死,还是被自己人给救了下来!
“赵铭现在人在哪儿?”
“在大河村苏家。”
秋梦期虽然激动不已,但一时间也有些迷糊:“师兄你怎么把人给放那儿了,您怎么认得苏学林那老家伙?”
“赵铭不想回家,说家里不安全,也不想见官兵,我调查过你和苏姑娘,加上那时候有事……要办……就把他放那儿了……”
秋梦期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缜密的心思,“师兄,你这个消息来得真及时,帮了我们大忙,等回头事情办妥,我自会帮你请功。”
这是秋梦期第一次当影七的面叫他大师兄,男人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又摇了摇头,“不要请功……”
他伤极重,说完这几句又虚弱得要晕过去。
秋梦期原本还想问清赵铭一事的具体细节,但见他这样,只能暂时压下其他想法道:“都听你的,一切等你养好伤再说。”
说着,再看着影七闭眼沉沉睡去,这才和苏韵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