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舌羽承脸色冰冷,神情也是稍显意外,不料赵无眠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喝!」
用轻功,他根本不可能逃走,脚步在面前酒楼猛踏而过,踩碎一栋木墙,露出其内寻常酒客,他则调转方向,持刀迎上赵无眠,刀锋猎猎,威势不俗。
铛!
赵无眠的横刀在与他的长刀相接一瞬,火星四溅,羊舌羽承的掌心瞬间亮起鲜血,长刀倒飞而出,瞬间钉在身后木墙上,刀身颤颤巍巍。
羊舌羽承连赵无眠一招都接不住?
或许吧,但这刀,是羊舌羽承主动松手的。
而赵无眠的横刀则去势不减,猛然没入他的左肩。
眼看要死,羊舌羽承的眼底却是不知为何露出一丝快意。
杜三爷是前刀魁的舅舅,羊舌羽承是前刀魁唯一的儿子。
两人皆在众目之下,死于赵无眠之手,那何愁刀魁不杀赵无眠!?
他只是冬燕的死士,真正的羊舌羽承,早便被他们派人刺杀了。
此乃与洛述之一脉相承的毒计,冬燕残党,那也是太子党。
此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激怒赵无眠,目前来看,计划很顺利。
要说唯一的意外,就是没想到杜三爷居然被人监视------但这也算帮了他们大忙,至少能直接引来赵无眠不是?
但这横刀眼看就要将羊舌羽承一分为二,却没再往下,只是拉出一道血痕,
旋即腰腹微扭,一记侧踢重重印在羊舌羽承的腰上。
冬燕死士眼底顿生错。
砰!
冬燕死士顿时如离弦之矢斜向下砸去,在雨幕中拉出一道水雾后便印在地砖,继而去势不减向侧方古榕河的方向滚去,直到整个人滚出河岸,身处空中之际,他都没缓过力道。
勉强抬眼,那白袍公子竟是不知何时已经来至他的面前,宛若炮弹般钳住他的脖颈,将其重重砸在河面一栋画舫之内。
砰!
画舫瞬间向下沉入一尺不止,舫内两位倚船弹琴的花裙女子尖叫一声,差点从船上栽下去,河水顺着灌进画舫。
赵无眠居高临下望着冬燕死士,雨点哗哗落下,打湿他的头发,有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上。
他冷笑一声,道:「羊舌羽承也骑了匹千里马不成?我从京师到蜀地都要半个多月,如今距离元宵过去还不足半月,他就能从蜀地赶来京师?你们的计划可是太急。」
冬燕死士眼底阴冷,脸色涨红,瞪着赵无眠,眼看计划败露,他眼底浮现一丝恍惚。
难怪当初太子会输—····
但赵无眠就算猜出他们的计划又能如何,众目之下,赵无眠杀了刀魁之子的事实,已成定局,这个脏水,他洗不掉。
除非他能找到那个被刺杀的真羊舌羽承,亦或是生擒他,拨下他的人皮面具,昭告全场。
冬燕死士自不会没想到这点,不知为何朝赵无眠冷笑一声。
画舫上的两位花裙女子鼻尖微动,莫名闻到一股火药味,两人面露错愣,侧眼看向冬燕死土,以两女的视角,隐隐约约能透过蓑衣缝隙,瞧见里面露出一管褐色的柱状物·—·
炸药管!
冬燕死士借着蓑衣的掩盖,悄悄点燃了引引信!
他朝赵无眠快意一笑。
炸药爆炸,死无全尸,没有证据,倒是其次-—-—--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场合,引爆炸药,得死多少人?
这些死的人,都要算到赵无眠头上!
是他无能,没能保护好这些无辜行人。
就在此时,赵无眠一脚就给他端下船。
噗通冬燕死士落水,引线自然被浇灭。
赵无眠手腕微翻,反手握刀,插进河面,就跟叉鱼似的,一刀捅进冬燕死土的心口,将其从河水里捞出,「蠢东西,你以为我把你踢到河边是为了什麽?」
自从赵无眠学会了此间剑,要说贴身衣物是什麽花纹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那是绝无可能,但像长刀重,炸药管这种体积大的东西,基本瞒不过他的感知。
主要像这种形状的东西,除了炸药管,也别无他物,
咳咳冬燕死士咳出一口血,眼神死死瞪着赵无眠,但赵无眠自知像这种『人肉炸弹』的死土,就算拷问也不可能拷问出东西来,冬燕也不会犯这种小错,于是淡淡抽刀,冬燕死士便顺着重力落下。
身体还在空中时,只看寒芒一闪而过,他便已经身首异处,赵无眠横刀在河面轻挥而过,在身前滑出半圈血水,用河水洗去刀身血迹后,一手抓住凌空落下的死士头颅,偏头看向画舫上的两位女子,微微颌首。
「让两位受了惊吓,抱歉。」
伴随着话语,数道黑影落在画舫上,让这小舟起伏数次,身着制服,面容冷酷的侦缉司众人朝赵无眠拱手,「侯爷。」
「侯爷。」
「这是要———」有人抬手抓住冬燕死士的无头尸身,看向赵无眠。
「我自有定夺。」
赵无眠背过身去,长靴轻踏,飞身跃进夜色下的雨幕。
侦缉司捕头微微颌首,也朝画舫两位女子拱了拱手,飞身离去。
只留画舫上的两位女子面红耳赤,面面相,眼露春意。
「未,未明侯好俊—」」
「是呀,好有气度———」
两人轻移莲步,从画舫探头探脑而出,看向外面。
却见赵无眠提着死士首级,飞身站在白鹿广场最中央的杀威台上。
杀威台,顾名思义,便是为杀鸡猴而设,乃是一根悬挂麻绳的长木杆。
若有江湖人不受管束,蹬鼻子上脸,犯朝廷之大不违,便会被砍去首级,悬于杀威台上,以供天下人观之。
当初宁中夏,羊舌朝,范离的首级,也在这里悬挂过。
杀威台上的麻绳早已被鲜血染红,成了黑红之色,此刻向下垂落,空空荡荡。
赵无眠长靴轻点木杆顶端,站在上面,白鹿街的行人,撑着油纸伞,皆是抬眼看他,面容好奇中带着不明所以。
洛湘竹骑着照夜玉狮子,也在人群中,仰首望着赵无眠,歪着小脸。
赵无眠将横刀斜跨后腰,抬手在死士首级脸上一拉,便扯出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个中年男人,平平无奇。
全场皆寂,莫名其妙。
赵无眠抬起手中首级,朗声道:
「此人乃冬燕残党,乔庄刀魁之子,意欲被本侯所杀,引刀魁前来杀我!」
全场哗然,不可置信,怎麽也想不到羊舌羽承竟是他人所扮。
场中议论纷纷。
「冬,冬燕残党!?他们好像是太子党吧?」
「没错,定然怀恨在心,意欲报仇,但有心无力,这才用此毒计,打算借刀杀人!」
「真不知未明侯是怎麽察觉出不对的,要是一般人,这脏水肯定是洗不乾净「如今未明侯众目,向我等解释此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他平白无故背上杀害刀魁之子的锅,刀魁不得砍了他?」
「对啊,刀魁就羊舌羽承一个儿子,要是儿子被杀,他都顾忌朝廷无动于衷,那他这身武艺也算白学了。」
场中嘈杂不堪,赵无眠环视一圈,后冷冷一笑,冷声道:
「要本侯说,这纯粹是多此一举,可笑行径,在此之前,刀魁大弟子羊舌朝意欲杀我,早已被我当场手刃,刀魁就是因此,才没了武魁牌匾,如今十武魁,
九缺一也!」
赵无眠抬着首级的手轻轻一松,首级顺着重力落下。
赵无眠另一只手,运起控鹤擒龙之法,宛若要取什麽东西似的,张开掌心,
向后轻拉,继而握住五指,淡淡道。
「本侯在此昭告天下,刀魁的武魁牌匾,下个月我便去蜀地取来。」
杀威台下的黑红麻绳在气劲牵引下,套住首级,后随着首级上的惯性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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