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徐玟在被杀之前,并未经过虐待逼供,他立刻就供出了所有的事,才引得凶手立刻就去杀了老晋王,此举,亦能证明凶手的身份就是虞家后人。”
李兴怒喝:“不可能!寒鸦司分明也在追杀徐府的护卫!”
不然他怎么会笃定这护卫就是徐玟的人。
“寒鸦司找的护卫,不是刺杀当日幸存的护卫,而是将徐玟书房一应文书带走的那些,此事机密,陛下嘱咐不可外传,李副司是从何处得知的?”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在宋观穹的三言两语之间崩塌了。
李兴自以为板上钉钉的证据,比纸还不如。
宋观穹道:“副司只适合刑造冤狱,要说缉凶查案,还差了一点火候。”
“周凤西一案,他认罪之后,臣就未加详查,其中确实也有疑点,可一切疑点只在徐玟自己的图谋之上,杀了徐玟和老晋王的凶手,确已伏法。”
这一句是对皇帝说的。
宋观穹故意不加详查,是为了安皇帝的心而已。
皇帝此刻已是高枕无忧,宋观穹知道也无所谓,当年的事没有半分证据,当年涉案的人也已经死光了,谁还能站出来指控他包庇老晋王叛国之举,得位不正呢。
宋观穹的话还未完:“且徐玟死前之举,可见他对陛下并非忠心,甚至可以说是积怨已久,故意将祸水东引,如此不忠之人,在陛下传出病危消息,你说,他究竟图谋何事?”
他此举是在提醒皇帝,徐玟只怕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逢乱进宫根本不是为了护主,怕是要杀主。
皇帝听明白了此事,眼神愈发冰冷渗人。
他盘算的一直是徐玟用不上之后,拿那些经年的疑案冤案除掉徐玟,后来才知道徐玟根本就知道了老晋王引兵入关的事,一直在跟他们装傻,他替皇帝干了那么多事,知道屠刀在他脖子上挂着呢。
“伪造的证据也值当你拿出来说,李副司,你想当寒鸦司司主,跟陛下毛遂自荐就是,何以如此构陷于人呢?”
“陛下,臣,臣只是想查清案子啊。”李兴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
宋观穹同样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查清案子?哼,是副司已经习惯了诬告陷害这一套
() ,早就成功太多次了,才让你没了忌惮?()”
“你,你一定是故意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李兴这才知道,这案子根本没有疑点,宋观穹是故意露了破绽,让他放弃去西北,踩进陷阱里去。
宋观穹在去西北之前,就起意要除掉他了!
他不知如何回转,提高了声量:“陛下,陛下!他还在江南娶了自己的师父!此等私德败坏之人,他又算计于臣,如何不是另一个徐玟呢!”
可看在皇帝眼里,这就是李兴狗急跳墙。
他是没有招数了,连这种小事也扯进来说,有什么好叫唤的。
宋观穹娶自己的师父,皇帝怎么会不知道,甚至宋观穹在江南时就上奏,用西北的功劳请了一道赐婚的圣旨,求娶一位平民女子。
皇帝当时一下就明白了,宋观穹也知道两个人成亲还不够,明面上的规矩也要过,这是拿着皇命当令箭,好让他们的夫妻之名板上钉钉。
不过皇帝早有明言,不会给宋观穹与他师父赐婚,但要是换成一个平民女子,那就没什么使不得的了。
要说欺君,那算不上,只能说隐瞒了一部分。
毕竟皇帝只以为他的爱卿娶的是一位平头百姓,也没多问一句他要娶的是不是自己的师父。
这是君臣默契,不用说破。
到时候杨氏就是告到皇帝面前,张扬到全天下都知道,那也是他宋观穹不老实交代,隐瞒皇帝,圣旨已是不可更改,到时随便罚他一顿,这件就过去了。
宋观穹根本不怕全天下知道他娶了自己的师父,他只怕夏诉霜知道。
李兴说得唾沫横飞又有什么用,该是宋观穹打落水狗的时候了,
“当时,斜月庙中并非全是三皇子党,你却借机铲除异己,严刑逼供,构陷朝臣,诬害了多少忠臣,没想到今日构陷到自己顶头上司身上来了,李兴,国法之下,岂容你如此猖狂。”
比起李兴做的伪证,宋观穹手中可是实打实的证据,毕竟在皇帝的纵容之下,李兴已经明目张胆太久了,手脚不干净,才让宋观穹一逼,就狗急跳了墙。
他也带了证据,让近水呈了进来。
皇帝连翻看都懒得,只潦草扫了几眼,就让搁在案上。
他提李兴做副司,本意是制衡宋观穹,没想到结果让他如此失望,如今他信任宋卿,寒鸦司不再需要甚至制衡,这李兴,也该弃了。
“撤去李兴寒鸦司副司之职,打入天牢,严查先前冤案,给无辜的朝官一个交代。”
“陛下圣明。”
旧案解决了,皇帝不欲多谈。
他摆了摆手,才说起正事:“朕听闻海外蓬莱有长生之方,历代帝王没有不往蓬莱去的,必是有确凿的把握,才让他们趋之若鹜,可他们都没能找到,两位爱卿可知因何?”
宋观穹无奈摇头:“微臣只会缉凶查案,长生之事是半点也不懂的。”
“天佑方得长生,帝王苦寻不能,大抵是派去的阵仗太大
() ,史书上的蓬莱之行多是劳民伤财,而传闻中得长生者,多是逍遥隐逸的修道之士,贫道独行,所求的便是这个结果。”
“”
灵夔道长说道:“劳民伤财者,天不见怜,不若贫道继续行路,燃尽平生,必为陛下寻得长生之道。”
皇帝可不舍得这位道长走了,他说道:“那就请几位僧道苦行至蓬莱,当年佛道大盛,不也是有位法师独自西行,才将佛法带回靖国嘛,如今依法效之,于他们修行有益,亦不算劳民伤财。”
灵夔道长点头:“此举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若是佛法修为高深之人,有舍身苦行之志,定能得上天垂怜,蓬莱天人也能知道陛下爱民之心。”
皇帝看向宋观穹:“霁微,你觉得该让谁去好呢?”
宋观穹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京畿几座大寺和道观的主持,他们占着大把的土地却不事生产,更不纳税,也该打压一下了。
皇帝也有这个意思,如此也算一箭双雕。
离开紫宸殿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老内侍是躬着背将司主送出宫门外的。
“宋司主一路舟车劳顿,早点休息,老奴在此恭贺宋司主新婚,百年好合,琴瑟和谐。”
宋观穹温声道:“承中监吉言,夜路难走,还请中监留步。”
—
宋府中,夏诉霜用了半日走遍了这间宅子,果然处处打点得极好,根本不须她多操心。
一转身,就看到一位摇着羽扇的美髯男子,夏诉霜看他但笑不语,看来是认识自己。
夏诉霜并未问他名姓,只是行了个平礼:“您是来寻我家郎君的,他进宫去了,如今还未回来。”
时靖柳道:“夫人不记得我了?”
夏诉霜看他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样子,就不想与他说话,“若是无事,我少陪了。”
他不紧不慢道:“在下是国公门客,时靖柳,夫人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需在下同夫人说一下这建京纷杂的人事,还有该注意的人?这些事,世子大概一件也没有和夫人说吧。”
能进宋宅的,该是阿霁信任之人,他既然要说,夏诉霜就听。
“来人,给时先生看茶。”
—
出了皇宫,宋观穹并未立刻回宋府,而是去了一趟国公府,不过没有惊动杨氏,也不是回青舍,而是去后院找了一个人。
董姨娘和宋融儿都没想到有一日
“兄长想让我主持国公府的中馈?”宋融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是,外祖父身体不好,大夫人伤神不堪料理庶务,我与夫人又要打理宋宅的事,国公府中馈思来想去,就托付到这儿来了。”
董姨娘不明白:“夫人?”
“是,我得陛下赐婚,已在抚州成亲。”
石破天惊的一句,让屋中一时寂静,母女二人良久回不过神来。
原本以为依照大夫人的性子,那新妇不是公主也得是郡主,如此一来婚事必得大张旗鼓,满城皆知,结果,世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成亲了?
宋观穹说起那位夫人时,眉梢处的温柔,宋融儿觉得熟悉,似乎只在……夏娘子那处见过。
她咽了咽口水:“兄长娶的是哪家贵女?”
“你也见过,只是暂时不好对外人道,我不愿别人去打扰了她。”
果然……
宋融儿心中震撼,世子兄长这行事也太吓人了。
她终于知道他为何突然要将中馈交给自己。!